十分钟后,月恢复过来。她放开我坐起来,刚刚的难过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淡。她像是刚刚睡醒的小孩子在重新确认世界一样,在我和那个人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几眼,然后忽然站起来径直走出去。老实说,这样的表情变化,不,该说是情绪变化还真是叫我叹为观止。我盯着那毫没犹豫的背影,“果然不愧是老师”,我在心里吐槽。刚刚由于月那压抑的哭泣而变得沉重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。我松了口气,转过脸重新面对那谜样的女性。如果月是长老的话,这个人就该是魔王了吧?我边这样想边盯着她看。
“现在月不在了哦。”她对我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。
“恩?”我微微歪下脑袋表示疑问。
“现在可以继续接吻了哦,不要紧的,我不会跟月说的。”
现在流行接吻游戏?还是说大人们除了接吻就不会做其他的事情?
“呐,要来吗?我比月要更擅长哦。”
“那个——,你是镜?”
“不,”她直起身子,跪在地板上用膝盖朝我逼近过来,“我是姐姐哦。”
姐姐吗?虽然在漫画里看过这样的场景,不过现在这个样子……我说,喂……你只是在恶作剧吧?心跳没来由的加剧,我手撑在地板上朝后退缩。虽然有些不甘心被玩弄,不过,明显的这个人比月更具有恶魔的气质。那样笑的表情完全就和那种印着“未满18岁严禁观看”这类的映射封页一模一样嘛。我说,那个,镜,镜前辈,是镜前辈吧,月就要回来了哦……
疑是镜的女性像是撒娇的猫一样伏在我身上,她在我耳边轻声呵气,然后又像是天真的女孩一样“咯咯”的娇笑。她手指穿过衬衫的衣领伸到我心脏的位置,并用指甲在那里微微划着圆圈……啊,这已经完全不是恶作剧的程度了。我侧过脸避开她舔着我耳朵的舌头,我深吸了口气,将右手按在她肩膀上以阻挡她的动作。
“镜……”我喊她的名字,但这种场合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姐——姐——”她娇笑着继续那拙劣的玩笑。
“啊,已经亢奋了吗?可以哦,不要紧的。”她继续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话。
“但是,镜的话不是要结婚了吗?”我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会坏掉的,各种意义上。
“啊,那只是订婚啦,而且下午才开始。”
“对大人来说,结婚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?不是因为想要永远在一起才结婚的吗?”
“那是谎话哦。想要永远在一起的方法就只有一个,那就是杀掉对方哦。所以,夏至,你的努力完全是在相反的方向哦。”
夏至?!这个人知道我!
我双手按住她的肩膀,将她的脸抬起来,我瞪着她。“你知道我?”
“恩。春天的弟弟,喜欢姐姐的变态。”
“月跟你说的?”
“不——”她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,“春天跟我说的哦。春天啊,她很困扰呢。”
“春天啊,她很困扰呢。”脑袋被棒球棒狠狠的砸了一下,耳朵嗡嗡作响,手一下子失去力量,重重的摔在地板上。可是那一点儿也不痛,因为身体的另一个脏器的疼痛已经足以叫身体麻木掉了。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,身体像是从北冰洋里飘过来的深海鱼那般寒冷。喉咙发不出声音,也无法哭出来。心脏一阵阵的痛,我一会儿觉得无法忍耐的难过,一会儿觉得并不是那么难过。我想着春天的脸,可是一会儿那张脸就变成霜降的,我摇摇头再次开始想,可是不到十秒钟,又变成死去的那个女孩,再想,再想……可是想不起来,她笑得样子,哭的样子,她背部的皮肤,她嘴唇的触觉,她的撒娇,她的冷淡,她的吉他,她走路的样子,她喝啤酒时喉咙的吞咽,她喊着我名字的嘴型,她说“肚子饿了”的表情,她的所有一切……想不起来……想不起来……想不起来……想不起来,想不起来,想不起来,想不起来……我想不起来春天的样子了,明明这样的喜欢的,明明这么的需要的,可是我想不起来。
想不起来……
明明这么的喜欢的,明明这么的需要的。
想不起来……
我该怎么办?
我该这么办?
呐,我该怎么办?
……不行,我要去春天那里,要待在她身边才行。就算被讨厌,就算被说成困扰,就算被当着不肯放手的坏小孩……我不要,不要没有春天的未来,没有春天的世界对我来说什么价值也没有。
我粗暴的推开还压在我身上的镜,不是春天,我什么也不要。我站起来想要往外走,可是立刻又跌倒,有谁抱着我的腰将我扑到在地板上。我回过头去,那个叫着镜的人类正用力的抱着我的身体。“放开我。”我粗暴的朝她喊并不停的扭动身体企图摆脱。
“还真是困扰呢。”那个人在耳边说,可是我不理她,不是春天的话我不要听。我继续挣扎。“这下头痛了呢,好像真的很喜欢姐姐呢。……瞧你,月,你每次都是挑上这样麻烦的类型。明明就是个超怕麻烦的孩子呢……”那个人继续絮絮叨叨的不停的说着,然后我的手脚渐渐的被压住……“不要小看了卡波耶拉哦。”……啊,可恶,身体动不了了。
我愤怒的瞪着压在我身上得意洋洋的女子。
“真是可怕的眼神呢!”她嘲弄说,“有这么喜欢姐姐吗?”
我不回答。
……
“那个,卡波耶拉的话应该是以侧空踢技为主的吧?”
脑袋有一点清醒,是月的声音。
“啊,是吗?那,柔术总好了吧。月,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在不值一提的地方较真呢。”她边说边抬头朝门口看,那藤蔓一样的长发遮着我的视线。
“那么,你是要跟我说,因为很闲突然想到柔术就顺便教一下别人的男友咯?”
“啊,嘛,差不多就是这样。”
我努力仰着头,从镜头发里朝门口看。月还是平常那副冷淡的表情,她盯着我和镜看了一会儿,然后朝我走过来。她走过来蹲在我身边,伸出手将我脸上镜的长发拨开。她凝视着我的眼睛,出神的想着什么。我盯着那样深邃的眼睛,身体渐渐失去力量,我颓然的停止挣扎,将脸别过去。
“痛?”月用那一贯冷淡的语气开口问。
我不回答,于是她便稍稍低下头,她的长发垂下来,那发梢刺着眼角,眼睛生疼。她俯下脸轻轻的吻了那疼痛的眼睛。温暖而潮湿的舌尖舔过眼睑,那液体就毫无抵抗的流下来,心脏再次痛到像是要停止一般。
“啊,哭了。”镜故意发出惊讶的声音。
“啊,哭了。”月随声附和。
“镜,瞧,又把人弄哭了哦。”
“欸——,明明是月的错的说。”
“是你刚刚太用力了啦。卡波耶拉。”
“啊,真的?抱歉。有哪里痛?我明明没有用力的说。”
两个人用观察草履虫的视线盯着我的脸看。
“你们两个是小学生吗?”虽然心脏的疼痛还没过去,不过这个样子实在是看不下眼了。
“啊,被骂了。”
“恩,被骂了。”
两个人像是在说相声一般,一个继续缠在我身上,一个蹲在我身后围着我看。虽然能够吐槽的地方多到无法胜数,不过我并没有那样的心情。我不说话,于是两个人便继续那小学生式的对话。
……
“镜——”
“恩?”
“那个,你能从他身上下来吗?”
“为什么?”
“那个,好歹是我男友。”
“噢。”
“什么‘噢’?快下来啦!”
“不下来。”
“你是小孩子吗?”
“恩。”
“27岁的小孩子?”
“女人没结婚都是小孩子。”
沉默。
稍倾。“是呢。要结婚了呢。”
“恩。”
“那个人有那么好?”
“哪个?”
“要结婚的那个。”
“不,还不如现在下面的这个。”
“下面的这个……”我插了下嘴。
月没说话。是被我打扰了?月盯着我看,“呐,夏至,要和我一起逃走吗?”
“欸?”毫没防备,话题转到我身上。
“和我一起逃走。没有春天,没有镜,就我们两个。”
“去哪里?”我不自觉的顺着月的话说下去,但是我一说出来,我就开始后悔。月的表情认真的让人觉得难过。
“恩——?去哪里好呢?镜。”
“津巴布韦。”
“噢。”
“有漂亮的湖和笑得只有牙齿的小孩。”
月沉默一会儿。“真狡猾呢。自己嫁给丹麦的王子,叫别人去只有石头的国度吗?”
“真失礼呢,那个叫着文明,好吧?”
“呐,夏至,怎么样?”
“石头城?”
“跟我一起逃走。”
“嘛,还不错。”我不得不这么敷衍。
月瞪着我,“骗人!”稍倾,她这样说,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站起来离开了。
我目送月离开房间,然后镜也失去恶作剧的心情,她放开我坐到地板上。我揉着浑身发疼的肌肉,这个人,真的会武术吧?
我看向她,她也正盯着我。过了一会儿,“被骂骗子了呢!”她的语调是伤感的。
现在的镜仿佛完全换了个人似的,她坐在地板上,把脸搁在膝盖上,眼睛里刚刚的居高临下不见了。她像是普通的漂亮女孩那样对着地板的纹理出神。
“夏至有被人骂着骗子?”她问我。
“啊,恩。”我想到霜降,“借了妹妹的零花钱没还的时候。”
“啊,是吗?”她微微的笑起来,但同样,这个笑容也充满了无力感。
“真好呢。”她说,“月、还有夏至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可以像个小孩子那样无视界线这种东西。你知道吗?”她用略略伤感的语调跟我说,“长成大人这回事呢,就是必须要知道界线在哪里,什么是可以,什么是不对的,到哪里是合适的,必须要了解这些东西才能成为合格的大人。”
界线吗?刚刚那个玩笑算是知道界线吗?
“那真是非常无奈的一件事情呢。知道界线这种事,成为大人这种事。”
“镜前辈不想结婚吗?”
“镜就好。并不是不想结婚,只是……”她考虑了十秒钟,“婚前抑郁症?”
那是谎言。
“结婚是很遥远的事情,对我来说。”我接着话题说下去,“镜前辈……镜的话,认为人为什么要结婚呢?既然结婚不是为了要彼此永远在一起的话。”
“财产、虚荣、虚假的爱,理由有一堆哦。”
“镜不会为了这种东西结婚吧?”
“没什么。我也就只是一个27岁的女性而已,生理成熟,寒冷和难过的时候希望有人可以抱着而已。”
“月不行吗?”我小心提问。
她看了我一眼。“并不是,只是……”她停下来,过了一会儿,“只是希望她能幸福哦。”
“大人都这样吗?”
“哪样?”
“擅自说出希望别人幸福的话。”
“噢。”
“怎样才会幸福不去问问本人怎么知道?‘希望你会幸福’这种话就只有占了优势的一方才可以说的哦,什么嘛!想要表现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吗?所以,最讨厌了。”
“抱歉。”
我别过脸,不说话。
“和那孩子真像呢,你。”
“闹别扭的脸真的很讨人喜欢。”
“那只是在难过而已。月笑的样子不喜欢吗?为什么要别人难过呢?你结婚就是为了看她难过的样子吗?”
她幽幽的叹了口气,然后站起来。我知道她在看我,可是我不去看她。这个人让我想到春天。
“我先过去了。本来要找月帮我换礼服的,现在……”她看着门外沉默一会儿,“难过的话,不要来就好了。”她说出和月母亲一样的话。
脚步声渐渐远去,我抬起头,她在门口那里停下来,仿佛是确信我会抬头朝她看一般,她凝视我几秒钟。“告诉你件好事,现在如果去礼堂的话能看见好东西哦。”留下谜一样的话,她转身离开。我看着那及膝长的头发,那简直像是漫画里的人物一般。我怔在那里几秒钟,然后决定去找月。
月,你现在在哪里呢?还在悲伤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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